充值豆瓣阅读发现有电子版,篇幅不长,但却没有读得很快。小津安二郎、夏目漱石、德里达、约翰·凯奇等其实蛮熟悉了,但还是透过坂本龙一的表达发现了遗漏的信息。还记住了李禹焕、工藤进、九鬼周造、恩德等人,对他们的作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阅读果然是极度私人的事情,能串联起很多自己近期既有的思考,所以读得很开心,透过思考看到的可能性越来越多,就是没有停止阅读带给我最大的收益了。

章节:推荐序:万物的声音

被旅日学者费诺罗萨触动,后者发现“欧洲的语言失去了与自然之间原有的生动联系……在中国古代人创造的汉字中,这种联系仍然存在:与字母不同,汉字本身就包含了动态且富有诗意的绘画属性”。

(尼采对现代性的批判。)

他甚至在人类学家詹姆斯·斯科特的书中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在人类的发明中,国家是最糟糕的一项发明,而人类最早的环境破坏行为就是进行覆盖广阔土地面积的单一作物种植。国家掠夺了人民通过莫大的劳动创造出来的财富”……

(与《主权个人》观点一致。)

章节:Robert Bresson 罗伯特·布列松

布列松的作品通常抱持着极其悲观的视角,对人性充满了怀疑,总是结束于残酷和绝望之中。他的电影大多令人痛苦,所以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看。但是他的著作《电影书写札记》记录了许多精彩的话语,将近20年来,我时常翻阅。

章节:Soseki Natsume 夏目漱石

那时我读漱石的作品不仅是单纯地欣赏小说,更像在阅读一种思想,可能也因为我深受吉本隆明的影响。但是现在,我希望像欣赏山水画那样去对待漱石的作品。

如柏拉图所说,真实存在的理念世界不可见,我们只能看到它的影子。不仅如此,人类总是迫不及待地想用语言表达一切,并且只用逻辑思维的方式思考。遗憾的是,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但哲学家柏格森和只关注昆虫的拉封丹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我认为塔可夫斯基也注意到了这些。他们意识到这个世界的真实状况并非由线性时间轴所串联,它更像是一个梦。我认为漱石也知道这一点。

章节:Jacques Derrida 雅克·德里达

法律一旦制定,国民就必须遵守,不遵守就会受到惩罚。这两个故事中的人物都被他们自己无法理解的法律体系所审判、抹杀。

让我把这两个故事和德里达联系起来的,是瓦尔特·本雅明的《暴力批判》。这是我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就十分珍视的一篇只有30页左右的简短论文,但因为它极其晦涩,40多年来我都无法完全理解。有段时间,我下定决心要彻底理解它而又反复研读。制定法律的力量是什么?根据法律进行执行的力量又是什么?最后,我认为这些力量就是暴力。通常我们并不认为暴力制定了法律,但实际立法确是基于暴力,而执行法律当然也是基于暴力。本雅明在这篇论文中论述了两种暴力的存在。我之所以在几十年后重新下定决心读这篇文章,是因为当代社会已经进入了暴力的世界——也许就是从2001年的恐怖袭击开始的。不,就本质而言,人类历史可以说就是暴力的连锁。

为了更深入地理解国家、法律及其所基于的力量之间的关系,我开始阅读德里达的《法律的力量》一书。可以说,它就是《暴力批判》的参考书。我认为德里达在质疑国家这种形态、国家这种制度本身,以及国家奉为权威的法律中的暴力性。

但当必须直面当今残酷和充满暴力的世界时,通过本雅明,我发现德里达的书其实非常容易理解。

我认为德里达的“解构主义”实际上就是“革命”。人们开始对日常生活中普遍存在的权威和歧视更加敏感,并质疑。在这样的时代里,德里达的书写尤为振聋发聩。

章节:Yasujiro Ozu 小津安二郎

小津说:“我是开豆腐店的,我只做豆腐。”意思是他没有什么要说的,也不想进行社会批判,只是在拍电影。然而,他却一直在描绘家庭的崩溃——这是二战后的日本的象征性景象。他并不言说这景象是悲哀的,也没有流泪,只是带着一种寂然接受的态度,平静地继续刻画下去。所以小津的电影没有说教的味道,有的只是接受现实。

在小津的电影中,人们分离、死去,但仍然默默地接受着这些事实,日常生活继续。我们能隐隐听到隔壁传来孩子练琴的声音,风铃声响起,邻居在打招呼——这是战后日本人生活的声音风景。这是一个富有禅意、达观、寂然的世界,而小津位于镰仓的墓碑上,刻着一个“无”字。

章节:Bādàshānrén 八大山人

八大山人吸引我的是其画作中极致的抽象性。大胆的留白和空间、细腻的线条、有限的色彩——八大山人的画为我此刻的音乐创作提供了巨大的灵感。不是填满留白,而是充分地利用空间,抑或是间隙与沉默。如音色变化般的墨色浓淡,树枝、树叶的形态,及至绝非凭借几何学的计算所能够得出的笔触,都让我对他作品的抽象性感到大开眼界。

(想起凯奇的4’33”)

我有些向往山人的生活。住在破旧的寺院中,生活贫困,对穿着不拘小节,喜欢喝酒,是像武侠电影中的道士那样的存在。他经历了严酷的人生,一直保持着坚定的意志,为了达到极致的境界而竭尽全力。我不想轻率地使用像“共鸣”这样的词,但我真的非常希望自己也能保持那种不屈的信念。

章节:Lee Ufan 李禹焕

在音乐领域,欧洲的艺术家长期以来一直在封闭的时间之内安排音色和音符,目标是创造具有稳固结构的乐曲。引入不可计算的“偏差”或无声的“余白”是欧洲音乐没有的概念。即使到了现在,仍有许多人试图用音符填满声音空间的每一个缝隙。无论是流行音乐还是摇滚乐都一样,这样的音乐没有“余白”。

自然总会对人类的傲慢和暴行施以报复。我想我的身体就是于我而言最亲近的自然;也就是说,身体也是“余白”。

(不如说,这种“浪费”也即对余白的找寻。小便池对无缝隙和来自外部的摧毁,也是早已被大众无视之物的再现。)

李禹焕:1936年出生于韩国。他致力于使用自然材料和人造物品等“物品”创作艺术作品,是现代艺术流派“物派”的中心人物。他活跃于日本国内外,在包括古根海姆美术馆、凡尔赛宫花园等地举办过个展。

章节:Shuzo Kuki 九鬼周造

音乐是只能在时间中存在的“时间艺术”。为了寻找思考这个“时间”的线索,我开始阅读海德格尔的《存在与时间》。接下来,作为这本难解著作的参考书,我又邂逅了受海德格尔影响的哲学家九鬼周造的书。九鬼在德国师从海德格尔后,又在法国受教于柏格森,这些经历在日本人里实属罕见。我在思考关于这两位哲学家的问题时,会去参考九鬼的著作。

九鬼的处女作竟是在返回日本之前用法语写就,并在异乡法国出版的《时间论及其他两篇》。九鬼和柏格森一样,是一位终生执着于“时间”的哲学家。

章节:Ernest Francisco Fenollosa 欧内斯特·费诺罗萨

在我的书架上,有不少我多年都只看着书脊,但某天突然开始阅读的书。费诺罗萨的《作为诗的媒介的汉字考》就是这样一本书。这是一篇不到50页的小论文,探讨了中国诗歌、日本汉诗、汉字文字系统的本质,即使现在阅读,仍然充满启示,我认为作者的洞察中蕴含着巨大的创造潜力。

这本书在费诺罗萨死后,以手稿的形式由费诺罗萨夫人传给了诗人埃兹拉·庞德,随后对创作了20世纪代表性现代诗《荒原》的作者T. S. 艾略特、威廉·巴特勒·叶芝、詹姆斯·乔伊斯及二战后的垮掉派等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费诺罗萨对汉字的这番考察,现代诗可能会有很大的变化。

章节:Shinichi Fukuoka 福冈伸一

如果生命是像旋涡一样,是一种具有流动性的动态系统的话,那么它应该与那些顽固不变、铜墙铁壁、将内外部甚至部件之间都进行清晰划分的机械有着极大的不同。

章节:Toru Takemitsu 武满彻

日本传统音乐追求的终极目标,是用一个音来表达一切。一弹琵琶,一吹尺八,世间万物都在其中。而最高境界就是无我,也就是不吹奏的境地。尺八的理想音色,是风吹动竹林中枯朽竹子时产生的声音。这难道不正是自然弹奏出的声音吗?然而换一个角度来看,我们的周围一直围绕着自然的声音,只要侧耳倾听,就能听见。

武满先生在其著作《音,足以与沉默抗衡及其他》中写道:“首先,我想要丢掉‘想要构建音乐’这个观念。”“我想要停止那种像搭积木一样堆砌音乐的创作手法。”我想这不是是否使用日本传统乐器的问题,而是他受到了从西洋严苛的段落结构中脱离出来的日本及亚洲音乐的启发,早就开始了将其融入自己的音乐创作的探索。

武满先生试图将具体音、日常音、自然音融入音乐,并不仅仅是将它们作为传统音乐的一个素材,而是通过融入这些声响力图创造出一种全新的、从未存在过的音乐形式。

(4’33”)

章节:Nikolai A. Nevsky 尼古拉·A. 涅夫斯基

他亲自前往东北、北海道至宫古岛,研究日本的古语言、宫古岛方言和阿伊努语,利用他敏锐的听觉能力,整理出了许多研究成果。为什么他会对阿伊努语和宫古语感兴趣呢?因为他相信,这些边远地区还保留着日语的古老形式,他想要通过了解这些语言来解读日语的起源。

涅夫斯基对语言学、民俗学、文化人类学等领域都有浓厚兴趣,他调查了各地的信仰、神话和习俗,这些研究成果最终被结集成了《月亮与不死》。

尼古拉·A. 涅夫斯基:1892年出生于俄罗斯(1938年逝世),东方学者。自1915年来日后,研究了约14年的日本民俗、文化、语言,包括阿伊努和冲绳等地区,对日本研究者产生了影响。逝世后,获得了列宁勋章。

章节:Susumu Kudo 工藤进

文字文化对我们的思维产生的影响却是巨大的。有趣的是,根据工藤的观点,在荷马的《奥德赛》被写就的时期,人们轻视文字,而更尊重通过声音进行的表达。在欧洲中世纪的修道院里,人们是通过声音来理解《圣经》的,而不是通过阅读。印刷技术的发明可能极大地改变了我们的思维方式,从这个角度来看,用声音传递信息和进行表达的时代远比用文字长久,我们很有必要去深思在近代以后,重视文字而轻视声音让我们失去了什么东西。

(播客的价值。文字、单词发音的确定方式,删略了太多的声音。)

当我们想要表达某些东西时,如果我们口中讲出的词汇不是一些特定的声音连续出现的话,就会觉得有点怪怪的——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用有点小题大做的说法来说的话,这种奇特的感觉体现的是人们的世界观、生活感。文法是后来的学者加上去的东西。发音在列岛、大陆都会有所不同,甚至在同一个国家,只要越过一座山,就可能会变得不同,它会随着水土、生活习惯等无数因素而发生变化。

章节:Andrei Arsenyevich Tarkovsky 安德烈·塔可夫斯基

我最关注的是塔可夫斯基对声音的处理方式。《乡愁》中精心设计的水声极负盛名,但其实在他的电影中,不仅仅是水声,风声、人的脚步声等各种声音都被进行了非常音乐化的处理。他曾经写道,如果声音能够被适当处理,那么就不需要有所谓电影配乐。对此我完全同意。

更进一步地说,塔可夫斯基不仅仅是音乐化地处理电影中的声音,他可能还在把影像本身当作音乐来设计,以一种作曲家的感性来制作电影。他创造的那在连续时间中持续的影像运动给我带来了音乐般的感动。他对置于时间之中的事物的发生非常敏感。在他的著作《雕刻时光:电影随想》中,他提到“在时光之中,像雕刻影像与声音一般为之塑形”。

我认为这一切的动作、声音都是音乐化的。男子的步伐、与母亲的对话、草原的摇曳、摇晃的树枝等等,这些时间的设计就像是精心构建的一个赋格。塔可夫斯基用他难以说明的时间感觉指挥着演员和工作人员。这是一项辉煌而艰巨的工作。

塔可夫斯基不是根据外部形式,而是按照内在欲望去设计时间中事件的联系——他将这种方法称为诗意逻辑。他完全相信自己那无法解释的独特感受,并以此为准则制作电影。

章节:Junichiro Hashimoto 桥元淳一郎

这个宇宙似乎总是从有序向无序演变。维持如生命般的秩序是困难的,在这里发挥作用的是维持生命的意志。作者认为这种意志创造了时间。

章节:Hou Hsiao-Hsien 侯孝贤

摄影机拉得越远,对主要人物或事件的聚焦就越模糊,日常生活就越显现出来,节奏也就越慢,起承转合就像是消失了一样。侯孝贤似乎是把重点放在描绘人们日常生活中的时间流逝,也就是中文里的“时光”——这是多么含蓄的一个词啊——之上。

(镜头拉远,便有新的视角出现,不一样的人与物的关系。)

章节:Edward Yang 杨德昌

杨德昌致力于捕捉持续变化的台湾社会,不仅仅是观察,他还试图揭示看不见的结构。他在教授电影课程时曾对学生们说:“制作电影最重要的是结构。”社会的结构和电影的结构,如何将这两者的叠写美妙地构建起来。像杨德昌那样观察和分析对象与关系,并将其结构化,转化为电影——这一视角对当前观察日本乃至全球的方式都提供了极大的启示。

章节:John Cage 约翰·凯奇

作为20世纪代表性的实验音乐作曲家,约翰·凯奇在幼年时期也喜欢演奏莫扎特和贝多芬的作品,这一点我在知道后感到非常惊讶。汇集了凯奇在1948年和1989年讲演的《约翰·凯奇:作曲家的告白》是一本了解他的人生和创作起点的好书。

凯奇考虑音乐不是依赖感性,而是基于系统,他与发明了十二音技法的勋伯格产生了思想的共鸣。然而,勋伯格对他说了决定性的话:“你没有和声的感觉。”因此,他作为作曲家是困难的。这或许成了转机,凯奇开始寻找他真正追求的音乐。在各种各样的相遇中,他逐渐形成了这样的观念:一切事物都寄宿着固有的精神。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开始在作曲中使用打击乐器、噪音,包括存在的所有声音。

(薇依的审美情感。)

凯奇的新颖之处在于他不区分音乐中使用的乐音和未被使用的噪音,而是使用了一切声音。然而,仅是罗列声音并不构成作曲家的工作,关键在于如何处理每个声音之间的关系。给声音提供场地,这成了他所认为的作曲家的工作。36岁的凯奇曾这样表达:“对我来说,音乐意味着组织声音。”

后来,凯奇面临了“人们为什么要作曲”这个问题。在与印度音乐家的相遇,或是研究中世纪基督教的神秘主义,阅读荣格的著作的过程中,他触及了时间的概念。现代人的时间被分割,并被必须做的事情占据。凯奇将这种不健康的时间使用方式称为“占领”(occupation)。凯奇认为,解放人们免于这种“占领”,是音乐的职责之一。不是让自己的时间被外在因素占领和分割,而是通过无心(心无旁骛)来实现自我整合。当人们全神贯注于作曲、演奏、聆听音乐或沉浸于某事时,就会进入这种无心状态。于是,凯奇想到“是否能将沉默罐装起来出售”,最终在1952年推出了那首著名的沉默音乐《4分33秒》。没有音符,演奏家不演奏。这样真的可以称为作曲吗?但是,凯奇一生坚持的是将时间组织化。《4分33秒》就是作曲家的工作,它将充满的声音通过时间划分呈现。

(声音之必要性。)

这部沉默的音乐作品的诞生源于一个有趣的认识: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沉默。

章节:Masaaki Ueda 上田正昭

我是听周围的大人们仍然谈论着“最近发生的那场战争”会感到很奇怪的一代人,我认为单一民族论显然是错误的。我想象这个列岛上肯定有来自西边、南边、北边的各种不同的人在长时间内迁移而来,这种想法在我看来是极其自然的。

章节:Carlo Rovelli 卡洛·罗韦利

普鲁斯特写道:“现实仅通过记忆来形成。”让我们想象一个没有时间的世界吧。我开始意识到“我们自己就是时间”。时间或许就是记忆。如果没有存在记忆的我们,那么时间也就不复存在。时间不存在。

章节:Kohei Saito 斋藤幸平

我向来就无法接受像水和土地这样来自地球恩赐的资源被某人私有的想法。19世纪被白人征服的美洲原住民首领西雅图曾经说过他无法理解出售大地母亲的概念,我深表赞同。

章节:Ayumi Yasutomi 安富步

在安富步的《满洲暴走 隐藏的结构:大豆、满铁、全面战争》中,令我震惊的是,我们一提到伪满洲国就会首先想到的那个延伸至地平线、夕阳西沉的大豆田景象,原来是日本在短时间内建造出来的。成为大豆田之前的广袤森林被砍伐,日本人用那些木材建造了南满铁路。然后,通过铁路将大豆运往大连港,散播到世界各地,用赚来的利润进一步开垦土地,扩展铁路,形成了一种负面反馈机制。

安富也是精英,他在银行担任要职,为当时日本的泡沫经济添砖加瓦。但后来他辞去了工作,停止打扮成男性,开始认真思考如何让孩子和动物遵循天性自然成长。同时,他也开始创作绘画和音乐。这可能是安富自己切断“立场主义”的负面连锁效应,将之转换为正面连锁效应的方法。

立场主义”与“平庸之恶”是相同的。非常顺从、在某种意义上是好人的人,忠诚地遵从并执行命令——这种连锁效应引发了巨大的邪恶,而其中最糟糕的例子就是战争。

章节:Michael Ende 米切尔·恩德

河邑先生是制作了NHK节目《恩德的遗言——从根源质问金钱》的人。这个节目拓宽了我对金钱、经济的理解。

恩德被称为奇幻小说作家。我非常喜欢他的《毛毛》和《永远讲不完的故事》。也许是因为他的父亲(埃德加·恩德)是超现实主义画家,他的作品显得非常具有视觉画面感,富有神话色彩。

毛毛就像是约翰·凯奇。她不仅听人的声音,也像听音乐一样听自然和宇宙的一切声音。不,或许应该说是把它们当作音乐来听。

那些被灰色的男人们偷去的“时间”究竟是什么呢?毛毛说:“时间确实是存在的,但是摸不到,也抓不住,也许它就像风一样。”然后,时间就像是音乐般的存在,因为它总是在响,所以人们并不特意去听,但如果仔细倾听,就能听到那种音乐。它不是可见的存在,也不是可以客观触摸到的实体,而是存在于心灵深处,引起人与人彼此共鸣的东西。尽管它是空虚的,却作为实在的东西对我们施加强制力,就像数字和法律那样。

随着金钱和经济的支配力增强,想象力被剥夺,被孩子们作为知识源泉的游戏也被剥夺,闲暇时间被剥夺,一切都变得可以量化和功利化,人们也变得更加具有攻击性。现在,自然环境和人类社会都感觉到了那个临界点。现在正是时候,像毛毛那样,倾听风的声音、星星的声音、宇宙的声音,还有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吧。

章节:Jun Ishikawa 石川淳

正如吉田健一所说,读好文章的乐趣类似于听音乐的乐趣。听音乐虽然不能获得知识,但我们会花时间感受从中涌现的情感和对听觉的刺激,或者用想象力推测作曲家的构思和构建意图,然后就此结束。而这种体验会长时间留在身体里。

章节:Oussouby SACKO 乌苏比·萨科

本来,城市应该是一个可以学习、可以获得成长机会的地方,然而,人类的成长似乎已经停滞,原因是我们追求物质上的富裕。关键在于如何使人与人之间建立关系成为可能。我认为,城市需要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和相互联系。

坂本:人与人之间相互联系的社区越来越重要了。萨科:我也这么认为。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将越来越受到关注。

互相给对方添麻烦,是认识彼此存在的手段。——乌苏比·萨科

(有事发生。)

萨科:自从我成为校长后,我教授一门针对一年级学生的课程,叫作“自由论”,我在课上传达了您刚才所说的这些观点。学校老师给学生的不是知识,而是信息,而将这些信息转化为知识的机会要从闲暇时间和与朋友玩耍的时间中获得,这是必要的。所以,请不要期望老师给你们知识。为什么呢?因为老师只从一个侧面讲述事物。老师是从在某个领域研究多年,并且深入研究某事物的人那里传达一个案例。是否相信这个案例,以及如何进一步深化,这是个人的决定。

萨科:我经常对学生说,要试着意识到平时不会意识到的事物。虽然我们看到了,但并未真正“看见”的东西,在我们周围有很多。

章节:Tatsushi Fujihara 藤原辰史

藤原辰史的著作《分解的哲学:围绕腐败与发酵的思考》。

这本书中提到了那不勒斯人对新事物感到不安,而对破损之物则感到安心的说法。我非常理解这种心情。我也比起新书更喜欢旧书,建筑和街道也是,越旧越好,如果是废墟就更好了。我曾经去印度旅行,被长时间暴露在太阳热量下而褪色的铁皮屋顶群所深深吸引。

藤原辰史:1976年出生于北海道,京都大学人文科学研究所副教授,专业领域和研究主题包括农业史、食与农的思想、德国现代史。主要著作有《纳粹的厨房》(水声社)等,2019年获得三得利学艺奖。

章节:James C. Scott 詹姆斯·C. 斯科特

我认为,在人类的发明中,国家是最糟糕的一项发明,而人类最早的环境破坏行为就是进行覆盖广阔土地面积的单一作物种植。国家掠夺了人民通过莫大的劳动创造出来的财富。围绕这些,产生了国家之间的争斗,也产生了被掠夺者和掠夺者之间的巨大差距。为了运营国家,需要能够维持谷物生产、保护财富、掠夺财富的如兵力等劳动力。也就是说,国家最重要的财富其实是劳动力。于是,通过战争获得的俘虏被转化为奴隶,作为士兵或农耕民使用。国家动用军队去捉拿狩猎采集民,将他们迁移并强迫他们进行耕作。实际上,这和日本在明治时代对北海道的阿伊努民族所做的事情如出一辙。他们强迫阿伊努人放弃被认为是野蛮行为的狩猎采集活动,从事耕作,并强制他们定居下来。

我喜欢的法国人类学家之一是皮埃尔·克拉斯特。他对亚马逊地区的瓜亚基人进行了调查和研究,并得出结论,认为他们发挥智慧,建立了一个不制造国家和权力的社会。

詹姆斯·C. 斯科特:1936年出生,人类学家,美国耶鲁大学政治学部和人类学部教授,美国艺术与科学学院院士。他提出了农民的日常抵抗论。2010年获得第21届福冈亚洲文化奖。其著作包括《赞米亚:脱离国家的世界历史》等。

章节:Daniel Quinn 丹尼尔·奎因

我们必须意识到自己生活在何种神话之中,并且需要去更新它。我们必须作为“留存者”,在一个更加可持续的神话中生活。这不是要求我们必须回到狩猎采集的生活方式。我们迫切需要的是过渡到一个符合所有生命共同体法则的文明之中——所有生命都是根据这种法则生活的,除了“获取者”。“获取者”和他们的文明正在走向灭绝,不仅是他们自己灭绝,还将带着数百万种生物一起灭绝。

为了更新神话,我认为分享是很重要的。数百万种生命的共同体将这个星球作为“公共资源”进行分享而存活,那些不遵守这个法则的个体将无法生存。

章节:Genjiro Okura 大仓源次郎

一是关于能乐的起源。据大仓先生所说,很久以前奈良盆地居住着许多来自亚洲的人。这边的山上是来自朝鲜半岛的人们,那边的村落是来自中国的人们,还有大和政权之前的原住民族等,同一个地区内混居着来自各国的人们。在为了庆祝东大寺大佛开眼而从远方来到日本的亚洲各国的成千上万的乐师和舞者中,肯定有就此留在奈良的人。来自各个国家的艺术文化在奈良盆地交融并发酵,几百年后开花结果,这个果实就是能乐。大仓先生自己也写道,他是渡来系的秦氏后代。

章节:2023年的坂本图书

坂本:话说回来,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我越来越被旧书吸引。我父亲也收集过旧书。书啊,不仅仅是获取信息的媒介。铃木:对啊,不仅仅是为了获取信息。坂本:比如质感,纸张和墨水的味道,装帧之类的,在某种程度上,它们让人感受到艺术品和物件的美好,不是吗?所以即使不读,也想拥有它们。

章节:后记

坂本先生在东京艺术大学作曲系就读时期,深深憧憬的是民俗音乐学家小泉文夫。

他像手持捕虫网的少年一样痴迷地追逐着音乐被精致打造之前的“声音”——这一身姿引导出了后来坂本先生的豁达:“我们所知的音乐,不过是一小部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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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1226 Arlmy 创建
  • 20241230 Arlmy 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