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况,文字只求记录事实、知识,而非表现感情。作家们玩的游戏,便是试图用文字传达感情。

诗作、小说、散文,乃至更多细分的体例。若用艺术流派作比,诗作是抽象画,小说是写实画,散文是风景画。

初记日记,单一句「今天很开心」,便觉得没更多可写了,偶尔「今天很难过」,就能多写几句,若碰上「今天很愤怒」,赌着情绪竟写出一大段!为何开心只需一句?恐是儿时每天都很开心,开心只道是平常。而若是愤怒,为什么愤怒,因谁愤怒,因何事愤怒,铭记得清清楚楚,不必提纲就能写出,最后以一句「真是气死我了」作结。

人生不总是儿时。看多了,经历多了,心能感知到的也多了,开心、难过、愤怒都不再似儿时模样。若真是敏感之人,万物似乎都足以审出趣味、觉出感情来。感情多了,诉诸载体,绘画、作曲、写成文字。

有了感情,便有主题,有主色调、主旋律,倘若据此设个猜谜游戏,主题为谜面,规则只一条:不可泄了谜底!

此时以情感、气势充满身体,尽管以主观的感受去驾驭一切。

文字的特长并非表现感情,你要诉诸多种方法来铺埋线索、涂绘画面、潜入感官。野心大一些,想象多一些!心的律动、情绪的模样、画外之音,无不要靠这变了形态的万物来传达、感知。

平克说的「写作是将网状的思想,通过树状的句法,组织为线状展开的文字」,坎贝尔的英雄之旅「隔离 - 启蒙 - 回归」,无论怎的神通,说到底,都只是模型,毕竟是从“容易被理解”的目标出发,修饰文句,而非展达情感。模型是打磨的工具,不是创造的工具。

故事发生在怎样的空间里,要呈现的画面如何布置,会传来怎样的声响,万物之间如何互动、交流,全靠造物主:你的感情。

情感统御这新世界,若有充沛着情感的眼,便能从音乐、绘画、色彩上借鉴,轻缓还是急促?黑白还是彩色?鲜明还是模糊?这“对比”的味道,在所有艺术中都重要,透过对比呈现的情感,每个词语都有各自的环境与位置,词与词对比,句与句对比,段与段对比,层级而上,心的律动、情绪的模样就显出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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