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客体永存、知觉恒常性、互动、打破观念、重复与剥离、重塑、成长

先按概要来回忆一下 Live 的内容

皮亚杰的婴儿观察和客体永存概念

客体永存,其他的叫法还有:客体永久性,客体恒常性,英文为 object permanance。意思是,以 9-12 个月为分界点,在此之前,婴儿没有“客体”的概念,物体在眼前消失了就是消失了,物体在眼前出现就是出现了,没有预期和预判,只对出现的物体作出反应,因而很多逗孩子的小戏法在这一阶段奏效。

object 的翻译,有:物体、客体、对象、目标、宾语、反对。编程里常常出现的“对象”也是 object,有一种编程范式为“面向对象编程”,即:Object-oriented programming(OOP)。其中,“宾语”和“反对”能辅助理解“客体永存”的概念,即:“客体”与“主体”、“主语”、“我”是相对的概念,“我”在知觉上是可控的,而“客体”是不可控的。

有了“客体”的概念,世界由一变为二,开始有了异化

不属于「我」的越多,我掌握的反而越多?

客体永存之后,还会出现“知觉恒常性”(perceptual/知觉 constancy、subjective/主观 constancy),即:object 的诸多性质也是独立于“我”而存在的,不受主观的知觉和意识的影响。object 的性质有很多种,比如形状、大小、颜色、亮度等。

分别加深一下理解:

  • 形状恒常性:比如你推开一扇门,在推开的过程中,门的形状由方形变成了梯形,进而变成直线,但“门”作为 object,在你的脑中一直是方形,不受到视觉效果的影响。
  • 大小恒常性:一辆车由远处驶来,视觉上,车从小变大,但在你的意识里,车的大小是不变的。小孩子在初学绘画时,无论远近,画出来的房子都是一样大小,不懂得近大远小的概念。古代的绘画,会将物体、人物的全部细节都在平面上体现出来,也是没有将视觉与认知分离开来的表现。
  • 颜色恒常性:我们都知道西瓜是绿的、土豆是黄的,因而无论用怎样的滤镜和效果处理,我们都仍认为西瓜是绿色的,而不是从视觉的角度重新体验。西方人第一次见到黑天鹅时的震惊感,就是一次认知上的突破。
  • 亮度恒常性:很多视觉错觉,比如将同一块灰色放置在不同亮度下,你的眼睛却觉得一块是黑色,一块是白色。在绘画和摄影中,亮度恒常性也有大量应用,比如设置了明暗反差,调整彩度、纯度、色相,观众看的时候却有了古典、现代、复古的差别。
  • 同理,我们能从音乐里辨别出不同的乐器、音色,能听懂用不同口音说出的英语,即在音乐和语言中也存在恒常性。

因为有了“客体”,有了异化的能力,“我”能够对更多的“客体”进行研究和探索。我们在成长中,会发现:越来越多的知觉和感觉都不以主观意志为转移。这些知觉和感觉的主体,甚至可以不是实际存在的物体,可以是想象、可以是某种概念,可以是一次出神。

在这个过程中,主体不断认知到:什么不属于自己,什么真正属于自己,可以有哪些方法与“客体”互动。通过学习、练习、接触,开始发现自己有越来越多的方法、见解、模型,能构建自己的理论,与世间的万物互动,乐在其中,从而让自己更多样、更多态。

从主体到客体,从「我」到「非我」的认知发展 & 从控制到承认失控:戒酒团体的尝试

人的能动性后于对客体的认知,即:改变的第一步往往不应是通过控制,而是要先从主观意识中剥离,如有必要,甚至要打破既有观念。错误总是不断重复,我们却往往不去正视。

摧毁自己的观念、信念,区分“想法”与“事实”,承认“客体”的发展规律,分析现状,才能面对现状,将“问题”从“主观”中剥离后,才有重塑,才有成长。

我的收获

中文世界里,我们总说大爱,大德,大恩,似乎总是缺失宾语,每次灾难来临,不幸发生,这些没有宾语的句子就会大量出现。我想,我们对于“小”的普遍厌恶,就是“客体”缺失造成的后果吧?缺少“客体”的存在,一味幻想天下,是无法得到天下的。

似乎“知觉恒常性”一出现,“客体”的“可供性”也就随之出现了。可供性,就是人与物体多样、多态的互动关系,其实就是在突破恒常性,打破既有认知。

很多认知原理和心理学概念,不能只单向理解,还要试着反向发问:比如知觉恒常性,它的发展是以时间和经验为线索的,从小到大,随着经验不断积累,我们对事物的认知应趋于多样、多态,但为什么我们的认知却往往趋于“恒常化”呢?

你会发现,艺术、文学、诗歌、设计,往往在打破这种“恒常化”的倾向,可以用“摧毁重塑”或“逆生长”来形容,新的观念可以来自不同国家、不同种族,可以来自不同社会环境、家庭环境,可以来自他人的独特经历,可以来自小说、故事,前提只是要敏感一些,勇敢一些。

这又是一条人类成长、进化的线索,可以与艺术的一次次变革,人类的思想史结合,人的认知能力发生改变,对社会结构、经济发展、世界格局产生过怎样的影响?(挖坑)

其他联想

与编程中的“解耦”思想有类似之处,解耦思想倾向于将程序要解决的问题“模块化”,即:将一个大问题不断化解为更小的模块,要使模块之间没有依赖,使模块可以重复利用,最终用拼合模块的方式解决问题。(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

说起“大我”,会联想到最近读到的丰子恺对儿童教育提出的“绝缘说”:「所谓绝缘,就是对一种事物的时候,解除事物在世间的一切关系、因果,而孤零地观看。」,他珍视孩子的“空”与“天真”,提倡保护儿童审视世界的眼光,用以培养孩子的艺术教养、精神世界,类似于西方的无功利、无条件。

梁文道在“一千零一夜”讲《观看之道》,提到:被观看者(书中指油画作品中的女性)的自我认知,会受到观众的观念影响(即社会的既有观念)。这是对“知觉恒常性”的反置,观众以自己所持的观念来观看,而被观看的人却要以观众的观念来塑造自己。

写作是异化、解耦自身观念的一个途径,当自我的观念透过文字、博客体现出来,就变成了某种“客体”,从而有了被自我重新审视的机会。翻看年轻时的日记、博客,总有“这不是我”或“我一点儿都没变”的错觉,这其实就是在审视自己了。

《哈利波特》里的“冥想盆”(储思盆),也是将记忆从自我意识中剥离。如果我们有了这样的器物,清空自己,重置观念,可能就不再是难事了。


延伸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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